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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党建读物出版社）延安是革命圣地，是我国民主革命由危难走向胜利的起点，是孕育人民共和国的摇篮；延安也是人文圣地，我们中华民族和人文始祖轩辕黄帝的陵寝就在延安地区；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也形成于延安的窑洞里。所以，它是古代文明和现代文明交汇融合的一块圣地。
到了延安，就不由得想起“为人民服务”的话题。2007年11月，我随省政协提案办到延安、榆林考察环境保护问题，参观了延安革命遗址，那时我就老想“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为人民服务，是毛主席在张思德追悼会的讲话中提出来的。张思德是当时中央警卫团一个普通战士，他并没有做出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而是在烧木炭时因炭窑突然崩塌而被埋到土里牺牲的。毛主席从这件小事上，从一个普通战士的身上看到了共产党人的人生典型意义和普通意义，对革命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进行了高度概括，提出了“为人民服务”的光辉思想。从此，“为人民服务”思想就成为延安精神的核心内容，成为中国共产党的立党宗旨和中国共产党人的最高行为准则。本来经过几十年的实践和宣传教育，为人民服务应该是很深入人心的，应该成为人们一切行为的出发点，但现在的情况并不是这样。这就是我要和大家讨论的第一个问题。
一、为人民服务遇到的困惑
毛主席在《为人民服务》中讲：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是完全地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利益工作的。毛主席这段话阐明了我们党的宗旨。几十年来，我们就是在实践这个宗旨中走过来的。那么现在，我们这个队伍是不是还像过去那样忠诚地实践着这个宗旨呢？同志们联想一下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亲身感受到的一些现象，对比一下党的这个宗旨，就不难发现问题，做出判断。我这里只讲最近媒体上公开曝光的一些事件：2008年3月28日《人民日报》报道了广西柳州市四大班子领导涉嫌集体低价买高档住宅的事情。报道说，当地一片专为市四大班子领导建的住宅小区，地段最“黄金”，车库和花园俱全，按正厅级每套340平方米与副厅级每套320平方米配置，平均售价每平方米却只有2100多元，相当于周边商品房价的一半。3月31日《华商报》关于米脂县通村公路成了“豆腐渣”的报道。米脂县2007年共建成通村油路、水泥路160多公里，其中许多路面用脚轻轻一踢，起皮的水泥就脱落了；手轻轻一掏，就能掏出大把的石头和沙子，里面看不到混凝土。这样的路居然全都验收“合格”。4月8日，《华商报》报道了对原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一案的审理，陈良宇父、弟、妻、儿全都陷入案件之中。同日又报道了在逃犯被任命为村主任的怪事。通缉犯广东汕尾市陆丰市南塘镇一村村主任黄明，数罪在身，潜逃三年，突然在今2008年2月28日被镇领导护送回村，并当众宣布黄明继续担任村主任职务，弄得村民们目瞪口呆。这些只是我随便在报纸上看到的几件事。这类事太多了，打开网络更是千奇百怪。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经济社会确实得到巨大的发展，但腐败现象也愈演愈烈，大到一些党和国家领导，小到乡村干部，层层都有腐败分子在那里作祟，有贪污受贿腐化堕落的，有占着位子不作为的。过去我们的前辈们为了人民的解放前仆后继，现在一些人却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前腐后继，他们用自己的行为正肆无忌惮地摧毁着我们党几十年来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矗立起来的丰碑。在这些人的意识中，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已荡然无存了。甚至有些人，你给他讲为人民服务，他也觉得怪怪的。现在大家都讲钱，讲自我发展，你还讲为人民服务？太不时尚了。这究竟为什么？这是我和同志们要讨论的第二个问题。
二、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为什么经受不住市场经济的冲击？
为人民服务，我们宣传、教育、实践了几十年，却没有能够在人们的思想上扎根，一个主要的或者说根本的原因，是缺乏传统文化的根基，就是说我们倡导的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没有植根于我国传统文化的沃土。我国5000年的文明史，世代相传创造了根深蒂固、博大精深的文化成果，形成了特有的思维方式、文化心理和生活习俗的深厚积淀，等等。比如重理性的思维特点，义本利末，义利并重的价值取向，忠、孝、仁、义、礼、智、信的道德观念，舍生取义的人生观，和为贵的人生态度，民为邦本、协和万邦的治国信条，等等，都已融入了民族的血脉之中，成为国民性的一种基因。所以尽管历史兴起过几次反传统的思潮，但最终还是回归到了传统上。一切外来的文化、思想观念，一旦传入中国，只有与中国传统文化融合，不然就站不住脚。西方基督教下了那么大的功夫在中国传播，也没有传播开来。他们信上帝，中国是个泛神论国家，不专信上帝，信了上帝，其他神怎么办呢？马克思主义理论也是这样，传入中国，就要中国化，要适合中国的国情，不然就不能指导中国事情，大家是研究马克思主义的，比我了解的多得多。这当然不是说我们传统文化是一个封闭的体系，它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一个博大的与时俱进的生生不息的文化体系。外来文化到了中国，就成了我们民族文化的很好的养分，使我们的民族文化更加丰富多彩，但它不会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化现象。
我们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在文化问题上的一个偏向就是轻视传统。似乎中国的贫穷落后，是传统文化造成的，主张一切都学习西方的。结果西方的没学好，中国的传统也丢了很多。弄得忽中忽西，摇摆不定。西方文化有西方文化的优势，中国传统文化有中国传统文化的优势。汉唐雄风，康乾盛世，不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丰硕成果？中国后来落后，有很复杂的原因，比如闭关锁国，夜郎自大，这并不是中国文化的传统，中国的传统是很开放的，从汉唐到明，都是非常开放的，中国的传统文化就是在开放中、在中外交流中发展丰富起来的。忽视传统的结果，就是使很多新的理论、新的思想观点缺少厚实的文化底蕴。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也是这样。
为人民服务是一种完全的意识形态。在战争年代，在计划经济的集权体制下，为人民服务容易被接受。因为那时有铁的纪律，是以集体主义为核心的价值取向，限制私有的个体的发展，思想文化比较单一，党的主张容易贯彻，谁离开党的主张谁就难以生存下去。所以为人民服务作为党的宗旨，也就容易成为人们的行为准则。现在不同了，现在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是干什么的？就是不同所有者，不同个体之间的利益竞争，本质是获取最大利润，只要不违法，个体就可以尽情地发展谋利，听不听党的话，已经不成为生存的必须。人们参与市场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最大的利益，你让他为人民服务，他就很难听进去。他服务的对象是金钱和享乐。有人说，缺乏道德，市场将成为野蛮的森林。这大概就是我们现在为什么呼唤传统道德回归的时代背景。
三、用传统文化培牢为人民服务的根基
我国传统文化的主体是儒家文化，儒家文化的普世价值是塑造完美人格。它的主要内容就是讲孝、忠、仁、义、礼、智、信、忠恕、中正、温、良、恭、俭、让、和为贵、自强、自省、德政、益民、廉耻，等等，核心是仁。这些内容不管在任何时代，就做人来说，就处理调节人际关系、社会关系来说，都是有永恒价值的，成了我们民族世代相传的美德。但长期以来，我们把这些美好的道德观念，作为封建性的文化遗产进行了不适当的贬斥和批判，孤立地笼统地讲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使得道德教育政治化、简单化，大而不当。现在经过市场冲击，回过头来看，只有把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融入到这些传统道德观念之中，植根于传统文化的沃土，才能使其根深蒂固，成为民族精神的一部分。
比如“仁”。仁，就是爱人，不管是孔子讲的“亲亲为仁”，还是墨子讲的“兼爱”，都是指对人要有爱心，同情心，不忍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达而达人”。最近我在报上看到一位退休女教师救劫匪的报道，很感人。山东威海市53岁退休女教师李建华，遭遇歹徒入室抢劫，在身中数刀的情况下，与歹徒搏斗最终占得上风，制服歹徒后，她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并搀扶着受伤的歹徒到医院救治，并用爱心感化歹徒，认做了“干儿子”。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有的人说，现在是法制社会，她应该报警，使坏人得到应用的惩处，不应该放纵；也有人说，她善恶不分，救助坏人就是伤害好人。但多数人认为这种宽容精神值得弘扬，认为以德报怨是我国传统文化的一个超高境界，具有精神价值；做人宽容、宽厚，能替他人着想，这些行为对建设和谐社会很有意义。还有人认为，在法制社会，道德仍然是一种重要的生存手段和智慧，道德教化对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和谐有不可低估的作用。若能激发人们内心的宽容、同情、怜悯和良知，将有助人际关系以及社会风气的改善。我援引这个报道，是想说明，一个人有了仁爱之心，他就不忍看到别人的痛苦，就心甘情愿地去为他人做事，为他人服务。孟子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人都有恻隐之心、不忍之心，都有仁心，不过一些人的仁心被历史的灰尘蒙住了，被市场的铜屑蒙住了，需要我们把它发掘出来。有了仁心，为人民服务就有了深厚的心理、感情基础。现在讲个体发展，讲竞争，如果你懂得“仁”，有了仁心，你就会做“己欲达而达人”。你要发展，你也就要帮助和支持别人发展，你富了，就会不忍心别人受穷，就会帮助别人也富起来，这样市场的许多丑恶现象就会少得多，市场就会被慢慢净化，出现相互服务的市场风气。现在西方重视我们的传统文化，一个重要的原因恐怕就在这里。我们的无数先烈，老一辈革命家为什么能做到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就是因为他们热爱人民，不忍心看到人民受苦受难，特别是一些家庭富裕的，甚至在国民党政府、军队当大官的放弃舒适的生活投奔到我们党领导的革命队伍里来，就是因为他们有一颗仁爱之心。所以能为人民解放和幸福杀身成仁，奋斗终生，树立为人民服务的一座座丰碑。
比如义。什么是义？《孟子》说：“义者，宜也。”义，就是行为适当合宜。那么什么样的行为适当、正当、合宜呢？孟子说：“羞恶之心，义之端也。”人都知道羞耻，都有人格，有自尊心，都不愿意自己的行为给自己带来耻辱，而希望自己的行为得到别人的、社会的认可和赞同，这种行为就只能是一种利他行为。利他的行为，就是正当适宜的行为，就是义。《孟子》里讲了个故事，有人问孟子，按明礼，男女授受不亲，如果嫂子掉到水里，是救还是不救？孟子说，男女授受不亲是“礼”，“授之以手，义也”。就是说，按照礼的规定，成年男人和女人的手不能接触（当然两口子除外），但嫂子掉在水里，你就不能眼看着她淹死，就要帮助她，用手把她拉上来，这是义，是你应该做的。当义和礼发生冲突时，就不能拘泥于礼，而要把义放在前头。礼可以变通，义不能变通，因为制订礼，就是为了实现仁和义，使人们更规范地去做有益于国家、社会、他人的事情。所以，我们把反抗黑暗统治叫起义；把维护社会公平合理叫正义；把为国家民族牺牲或抑强扶弱的人叫义士；把为家乡铺路修桥、救助穷人灾民的行为叫义举；把舍己救人的行为称赞为舍己救人。这说明“义”本身就包容有为人民为他们服务的内涵。因而讲义，在现在更有其特别重要的意义。市场经济着重的是利。企业的市场行为是追求利润最大化，诱发得大家都追求利益最大化，结果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都使用出来了，带来许多严重的社会问题。前多年我写了一篇文章，登在《陕西日报》上，对利润最大化这个经典提法提出批评质疑，主张利润合理化。这实际上是个义利观的问题。我国传统文化是义本利末，义利并重，倡导见利思义，见义思齐，反对见利忘义，唯利是图。这种义利观，对于调节市场行为，抑制个体私欲的疯狂，是有作用的。所以面对市场，只有守住义，也才能守住为人民服务的初心。
再比如诚。“诚者，实也。”孔子在《大学》里讲：“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其大意是说，诚念真诚，就是不要欺骗自己。就像厌恶臭味一样，像喜欢一种美好的颜色一样，使自己满意。所以君子独自一个人时也要谨慎行事，时时处处反省自己的内心。所以，有了诚实守信的美德，为人民服务就会是真心实意的，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一点勉强，没有一点违心。在任何时候，任何条件下都始终如一，不折不扣地为人民谋利，做好事、实事。不是有人的时候是一种表现，没有人的时候是另一种表现，或者把为人民服务当成作秀，当做升官发财的一种表现，或者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牟取私利，损害人民的利益，而是完全自觉地按着为人民服务的本心去做。
还有廉耻，智。胡锦涛主席在十一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闭幕会上的重要讲话中说：“我们要始终保持不骄不躁、艰苦奋斗的作风，自觉树立社会主义荣辱观，正确使用手中权力，诚心诚意接受人民监督，严于律己，廉洁奉公，兢兢业业，干干净净为国家和人民工作。”这是针对我们干部队伍的现实状况说的。树立荣辱观，就是要有廉耻之心。廉是讲廉洁方正，廉和贪是对立的，为人民服务，为他人服务，就要放下贪图名利、贪图他人钱财而为自己享受之心，干干净净为国家为人民工作。现在一些人贪得无厌，干什么都讲有偿服务，把为人民服务变成有偿服务，为钱财服务，你拿了人民的工资，享受着人民给予的优厚待遇，为人民办事还要服务费，这叫什么公仆，叫什么公务员，这号人是连一点廉耻都不顾的。人无廉耻，无法可治。农村老太太都懂这个道理。一个社会丢掉廉耻之心，丢掉了荣辱观，什么丑事干不出来，这是十分可怕的事。智，就是知识、智慧、谋略。你没有知识、智慧，就是想为人民服务也服务不好。不然，为人民服务不在于干大事小事，只要对社会、对人民有利的事都是为人民服务，但我们总不能老是在马路上扶扶老人，给人端端茶倒倒水，要为人民做更多的事，就要有知识，何况现在没有一定的文化科学知识是难干成一件事的。所以努力提高科学文化知识，才能提高为人民服务的本领，给人民作出更多的贡献。
明代一位学者在《呻吟语》里说过一段话：“士君子要任天下国家事，先把本身除外，所以说策名委质，言自策名之后，自身非我有矣，况富贵乎？若营营于富贵身家，却是社稷苍生委质于我也。君之贼臣乎，天之戮民乎！”就是说，你要担当天下国家大事，先要忘掉自身，因为你的名字登记在了政府的书策（“策名委质”），你的身体就不属于你自己了，何况宝贵呢？如果只为了钻营自己的身家富贵，那就成了国家和老百姓委身于你，那你就成了国家的贼子，上天的罪人了。几百年以前的古人都有这种忘身为国为百姓的职业意识，难道我们连古人都不如？ 总之，想到为人民服务，就想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明，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只有和传统文化融合在一起，才能在人们的思想上扎根，变成人们的自觉行为。关学儒宗冯从吾在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在宝庆讲学时说过这样的话：“千讲万讲不过要大家做好人，存好心，行好事，三句话尽矣。”他还写过一副对联：“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我把冯从吾这几句话送给大家，我们一起共勉吧，一起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干干净净地为国家为人民努力工作吧！
（2008年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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